作者:纳兰唐儿

年少时,阅历浅,知识面窄,文化底蕴薄,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袭人和贾宝玉云雨多年未怀孕,中年后,读书多了,阅历广了,能从多层次多角度解读文本了。

这部小说主线写贾宝玉和林黛玉、薛宝钗的爱情悲剧,副线写贾史王薛四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利益牵扯,以及由盛转衰败落的过程,和各个人物命运的结局。

《红楼梦》第5回对这部小说的判词是为官的,家业凋零。富贵的,金银散尽。有恩的,死里逃生。无情的,分明报应。欠命的,命已还。欠泪的,泪已尽。冤冤相报实非轻,分离聚合皆前定。欲知命短问前生,老来富贵也真侥幸。看破的,遁入空门,痴迷的,枉送了性命。好一似食尽鸟投林,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!

判词已提前告诉我们结局了,贾府最后是樯橹灰飞烟灭,似大厦轰然坍塌,夷为平地。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!

01.贾家运数已尽不可挽回

贾家符合了衰败的三个必备条件:

第一是奢侈浮华,铺张浪费,坐吃山空。这个有写,秦可卿临死前已托梦给凤姐两件事:叫她多购买房产田地,设立家庭私塾,即便家族败落了,子孙读书、务农也有去处。其次不要挥霍过度。

凤姐以为仅仅是做梦,没有当真。所以,贾元春娘娘归来省亲时,大兴土木建筑楼台水榭,真是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之盛。连贾元春都说奢靡张扬了,把几个匾的名字都更改了。

第二是子孙个个都是孬种,不思进取,没有远虑亦没有近忧。仔细看,除了贾政稍微正经一点儿外,起码混迹庙堂并按时上下班,但却是个迂腐刻板的书呆子,难成大气候。他的儿子贾宝玉讨厌读书,整天厮混于女儿堆,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,逍遥快乐无比。其他的贾赦、贾珍、贾琏、贾蓉等人一直沉醉于花天酒地、声色犬马、莺莺燕燕的温柔乡里。贾敬则离家弃子、修道炼丹、一心追求长生不老,不管教子女不理祖宗家业。

细观下来,贾家的男儿没有一个能开疆拓土、担当大任的中流砥柱之才。

宁荣二公之灵也说了:“吾家自国朝定鼎以来,功名奕世,富贵流传,已历百年。奈运终数尽不可挽回,我等之子孙虽多,竟无可以继业者。”

第三是人丁不旺,并且越来越少。自故事开始,贾府就再也没有添过新生儿。

宁国府这边,贾敬只生贾珍一人,贾珍也只生贾蓉,至贾蓉则无子女。

荣国府这边,贾赦生贾琏、贾琮、迎春。贾政生贾珠、贾元春、贾宝玉、贾探春、贾环。然而到了贾琏这一辈,人丁就凋零起来。凤姐、尤二姐好不易怀上了却流产了。贾珠英年早逝,宝玉无生育能力。说他没有生育能力是有依据的,请听我细述。

02.贾宝玉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男人

袭人是第一个和贾宝玉发生男女关系的人。在《红楼梦》第6回有描写二人初试云雨情。

一日,宝玉到秦可卿家玩,倦怠了便午睡。睡梦中来到太虚幻境,在警幻仙姑的指引下游览风光,还阅了他家上中下三等女子的终身册籍,可惜尚未觉悟。最后警幻仙姑还秘授云雨之事,并把她妹可卿赐给宝玉。哪有猫不吃鱼的?宝玉与小仙女“柔情缱绻,软语温存,难解难分。”

醒后,“袭人过来给他系裤带时,刚伸手至大腿处,只觉冰冷粘湿的一片,吓的忙褪回手来”,袭人比宝玉大两岁,知道那是白蝌蚪,顿时粉脸羞得飞红。

宝玉把梦中之事细说给袭人,羞得袭人掩面伏身而笑,笑得花枝乱颤的。宝玉素喜袭人柔媚姣俏,遂强拉袭人同他云雨一番。袭人素知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,今便如此,亦不为越礼。

袭人原是贾母身边八个一等大丫鬟当中的一个,后被委以重任,派到宝玉身边服侍。理由是:“贾母因溺爱宝玉,恐宝玉之婢无竭力尽忠之人,素喜袭人心地纯良,恪尽职任,遂与了宝玉。”

袭人本姓花,叫珍珠,因宝玉喜欢“花气袭人知昼暖”此诗,遂为她改名为花袭人。

男欢女爱之事,初食髓知味香甜,以后便有了无数次,长达6年之久。纸包不住火,当然久了众人便知道了。

如在第20回,宝玉的奶娘李嬷嬷来到到怡红院,对着袭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脑地骂:“忘了本的小娼妇,我抬举起你来,这会子我来了,你大模大样地躺在炕上,见我来也不理一理。”

如在第31回,宝玉与晴雯拌嘴,袭人出来劝架,将自己和宝玉说成“我们”。一言将晴雯激怒便讽刺道:“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,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!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,也瞒不过我去,那里就称起‘我们’来了。明公正道,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”。

从第6回到第77回,多年来袭人始终未怀孕,是袭人有问题吗?不是。宝玉跟他院里的麝月、碧痕等人也有过云雨情,她们也没有怀孕。

如第20回里,贾宝玉为麝月梳头时被晴雯撞见,晴雯当即冷笑:“哦?交杯酒还没吃倒上头了!”

言下之意说他俩已越男女雷池。接着又道:“你又护着,你们那瞒神弄鬼的,我都知道。”

碧痕是宝玉的二等丫鬟,负责给他沐浴之类的事情。

“还记得碧痕打发你洗澡啊,足有两三个时辰,也不知道做什么呢,我们也不好进去。后来洗完了,进去瞧瞧,地下的水,淹着床腿子,连席子上都汪着水。也不知是怎么洗的。”

晴雯噼里啪啦地说出一大堆秘闻出来。成熟人一听就明白了。

贾宝玉跟几个丫头翻云覆雨,始终未见有人怀孕,年少一直想不明白。长大后读了几遍,方知答案藏在林黛玉的一句戏话里。

在第23回里,一日,宝玉在院中的桃树下心无旁骛地看《西厢记》着了迷,黛玉悄悄地来到他身边未发觉。

宝玉因来不及藏书,只好将《西厢记》拿给黛玉看。后来两人干脆一起品读。

他俩被张生和崔莺莺的凄美爱情故事感动得不能自已,久久不能缓过神来。

宝玉一时情动,将自己和黛玉比作书中的男女主角,趁机用原文向黛玉表达爱慕之情。即“我是那多愁多病身,你就是那倾国倾城貌”。

黛玉羞到气急败坏,便用原文呛他:“呸!原来是苗而不秀,是个银样镴là枪头。”

“苗而不秀”出自《论语·子罕》,是指庄稼虽生长,但不吐穗开花。比喻虚有其表。

“银样镴枪头”,镴:焊锡,样子很像银子。样子像银子实际是焊锡做的枪头。比喻外表很好看,实际上不中用。

这里暗指宝玉生理有问题,没有生育能力。

各位看官再仔细观察,除了上述几个人,还有平儿、周姨娘、贾珍的小妾鸾凤、佩鳯、贾蓉的妻妾等等,都不曾怀孕。她们的身份符合律法条规,为何不争取生个一儿半女来提高地位以及养老呢?

这也是曹公的隐晦手法,完全符合主题思想,即贾家最后衰败落破,大江东去无回天之力了。

袭人是发自内心喜欢贾宝玉的,并对他一心一意,可惜,落花有意流水无情,一腔深情付诸东流了。宝玉皈依佛门后,袭人最后无奈嫁给一个名叫蒋玉涵的戏子。

人生很无常,无常才是真实的人生,倘若明白了这个浅显的道理,心中便会释然。愿蒋玉涵能给予袭人爱情,愿袭人余生安然无恙,无悲愁唯有快乐。一屋二人三餐四季,对饮共赏夕阳,岁月静好,山川端庄温柔!

年8月7日星期日完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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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人痴迷文学,是靠古典诗词和戏曲滋养的女子,亦酷爱易经的六爻和喜欢佛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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