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年夏天毕业,拿着校招的三方协议去目的地报到了。这可以叫做我的第二故乡,虽然短暂,她在国内知名度从90年代开始,就非常高,虽然赶不上上海但号称“小上海”,这就是昆山。

8月领到第一个月工资,到手元,真是开心,我直接用邮政汇款,从昆山寄了块回老家了。没过几天,还在大学里的女朋友发信息来,说要块生活费,好家伙,块我又寄出去了,第一个月工资一分不剩。这才刚毕业,钱就不够用了。

公司的免费宿舍还有空调,6个人一间,每人一套衣橱和写字台一体的木质多功能柜子,底层上面还有一层,是床。那时候觉得台湾代工厂还蛮人性化的,现在才知道,这是便于军事化管理。

仨月后转正,我的工资增加到,但还是不够用。宿舍到公司要穿过一片水田,走过去将近20分钟,我买了辆新自行车,加了两把大锁,才几天就被偷了。老舍友告诉我,自行车得买二手的,越破越好。

我跟其中一个石家庄的舍友同一天报到,我俩都是计划员。其他四个舍友是同一部门的电子工程师,分别来自东北吉林市、江苏盐城、徐州、山西太原。我看他们活得倒蛮滋润,看来得向他们多讨教讨教。

我请吉林大哥吃饭,岁数比我大一岁,大高个,不抽烟不喝酒,每月寄钱回家,值得学习,就是小气了点,其他人也这么说。

盐城这哥们,在这两年了,请他吃饭他要大饭店,吃过后要带我去市区看看,说他老相好在那。到了有个“南街”,好多女孩从店里面出来,拉着我的手,“靓仔,进来坐坐!”被盐城师兄打开了。他带我到了个采莲街,进了其中一家,她女朋友果然在。出来后,我知趣先买好了单。

徐州大哥已经有女朋友了,请他吃饭得带上她。原来徐州老乡岁数大我三岁了,他俩之前已经在北京建筑行业苦了2年,这才到了昆山。

太原的师兄,我还没来得及请,他常说他老家左邻右舍家家都是老板,一般都上亿的身家,他家不多,但也有几千万。隔壁宿舍有个他的高中同学,我问过是否山西真这么富,对方跟我说“你别听他撇逼。”

一圈下来,我终于在徐州舍友的帮忙下,内部转岗到了他们部门,工作制变成了六天十二小时,夜班为主,月薪大致0。

夜班期间,早上8:00回到宿舍,舍友们一般会打游戏,直到中午12:00前后开个“卧谈会”,直到没人说话了才睡觉。跟大学里差不多,只不过因为夜班卧谈会放到了中午,谈的女生变成了女同事。只是我不爱打游戏,所以卧谈会之前这三四个小时,我要么学英语,要么就写写散文,虽然学了工科,但我喜欢一点文艺,也曾是一些刊物的作者。我记得《辽宁青年》的稿费是两个字一块钱,《扬子晚报》广告收入也多,所以它的稿费稍多,大概一个字一块钱。刊载后大概一周,我能收到邮政寄过来的稿费汇款单,然后去邮局领现金。这是我当时的外快。

工资虽然高了,接近3千,名字也叫得好听,电子工程师,但实际上是修笔记本电脑主版的,满屋子焊锡和松香味,每天12小时夜班下来,脸色都发青,用餐巾纸一刮,居然脸上都是黄油。长此以往,估计要缩短寿命,我感觉到,此地不宜久留。

于是,我不断投递简历,趁着夜班间的白天,出去面试。从昆山城北的通力电梯、富士康、广兴电子,到城南的友达光电、神达电脑、纬创资通,再到苏州园区的日立半导体、松下电器,面试一圈下来,发现工资最高的就是我目前的三千。没办法,下一步只能,进上海。

裸辞后,不能再住宿舍了,于是到一个叫做中华园的小区借了三室一厅,租金大概六七百。我住了个小间,其他两间租给俩在台企工作的女孩了。我记忆犹新的是一次问其中一个,她们的台湾主管为人怎么样,她答道:“台巴子,一小气,二多疑,三好色。”我哈哈大笑。

离开昆山前,原来公司宿舍跟长江南路之间的那块水田,正在打桩,很深。几年后知道了,这是个写字楼,名字叫“利得国际”。

此后,我早出进上海,晚归回昆山,大概花了两个月的时间,收到了竞争对手英业达的报到通知。月薪按照昆山的工资单翻番给到了6千,职位产销专员(OrderManager)。公司鼓励加班,算上加班费税前月薪突破7千了,这时毕业整一年。工资确实得到了大幅提升,上海公司旁边的房价也不过两三千,我趁此通过内部推荐,将之前同一个宿舍的那位计划员同事介绍进来了。

我借的是两室一厅,月租金元,这家伙只带了30块钱人民币来报到,我只能婉言将合租的另一个人赶走了,让出来了一间给他。没过几天,这计划员的女朋友也来了。接下来,这年的下半年,先后十来个前同事、老同学来借住,不是落脚找工作,就是来上海新公司报到。估计也不是我人缘多么好,而是刚毕业一年,都没积蓄,形势所逼。这些人身上带着最多现金来上海的,是位淮阴老乡,我们叫他“高老汉”,他也不过只有现金五百块。

没办法,两间房让给女孩住,我们六七个男的睡大厅。外面就根本没有现在的快捷酒店,我去几家看上去好一点的宾馆询过价,大多标准间要三四百一晚。总之,这毕业第二年的下半年比较苦逼。不过此后发了工资,同事同学们也就陆续搬走了。没钱的我一般先借给他她2-3千不等,自己租房子去。

当时坐标是浦东三林镇的上浦路,四周除了比较热闹的苏宁电器和肯德基,就是房产中介最多,其次是洗头房。从门口经过,也是一样的客气,主动抓着你的手臂,“眼镜眼镜,快进来!”跟昆山不一样,我被改了名称,原来叫靓仔,现在成眼镜了。有个山东德州的同事好这个,有时半夜还一个人下楼过来。

陆续大家都搬走了,我跟那位计划员同事也一起其他小区借了房子。记得我问过他:“年在上海这个城市究竟月薪多少,日子可以过得不错?”他回答道:“说实话,月薪5千,够了。”

转眼到了年底,在安徽工作的一个同学,拉我创业。于是我裸辞,从上海到南京创业了,自创雪丽快餐品牌,准备做中国排名第一的餐饮连锁公司。这同学自己却没出来,他坐幕后给我做策划。

也就四五个月,快餐倒闭,餐饮连锁第一品牌没做成,连第一家店都撑不下去了,血本无归。看来得回上海继续打工。回来的路上,我群发信息给当初来上海投靠我的人,十来个,前同事一律婉拒了我,大学同学大多答应我可住。我还是选了个在三林的同学那里住下了。

很快,面试进入一家沙滩摩托车民企,做外贸业务员。讲好的月薪,结果发工资才知道,原来每个月的工资有一半算作奖金,需要第二年的这个月才发放。再问其他老同事,最老的也才来了一年半,说这一半工资从来没拿到过。不好,上当了。赶紧走。

年国庆前,我入职一家港美合资电器公司,工作地点徐家汇,月薪税前。这次倒是想安稳待一段时间,虽然工资不高。但上海分公司接到关闭通知,所有岗位得搬到深圳蛇口加工区去。于是,这才大半年,我又要开始求职了。

在年那个夏天,我海投简历,面试了很多家,印象深的有德尔福、通用电气、必能信、施耐德。薪水9千,入职了德尔福亚太总部,职位供应商开发工程师。入职后仍然有不少电话打过来,所以我继续面试过几家,包括做轮胎的米其林。

此时,那位还在英业达做计划的老同事找到我,说公司限制加班,每月不准超过36小时,到手工资急遽缩水。抱怨了半天,问他下一步怎么办?说让我介绍他进德尔福。我说你自己试试看,多单位投递,也可以多试试几个岗位,比如计划员、采购员、质量工程师,这仨岗位都可以投递。结果很快来了电话,说一家做内窥镜的外企让他去面试采购工程师。但完全不懂,怕面试露馅。

于是,我翘班一个下午,跟他相约马当路淮海路一家肯德基,给他讲了三小时,密集培训了下,结果第二天面试成功,拿到了Offer。后来,我们也一直是很好的朋友,毕竟曾经是一起求职的“战友”。记得年夏,在我们都毕业三年时,我再问了他一次这个老问题:“在上海这个城市年,究竟月薪多少,日子可以过得不错?”他回答道:“说实话,月薪5千,税后,差不多了。”

这年夏天到年的夏天,整整三年,是我毕业的头三年青葱岁月。算不上苦逼,但折腾是肯定的,开启了我此后才相对平稳的职业人生。当然,跳槽经验也从那时锻炼了起来。

你要问,毕业后这前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?可能时代不同,我没觉得熬,我只知道,从其他城市进入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,薪水得翻番,这是原则,否则来了就是亏的。此外,同学叫你去创业,大多是坑,主要不是这同学有多坏,而是此时的时机不成熟,打工都不会谈何创业。

后来的事实也证明:进了北上广深,你就要赚到北上广深的工资。

能买房则早买房,别讲啥情怀、企业忠诚度、跟领导不好意思,等等,工作你就好好干呗。北上广确实不相信眼泪,开发商钢筋水泥的房子跟它的价格一样,硬邦邦的,不跟你讲情怀。否则,你就是个过客,游客,来看房价上涨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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